“我是土生土长的东郊人,东郊曾一度是成都主流生活的代表,那个时候还没有CBD、城市中心这样的说法,但是听长辈说在50年代,成都的标志性建筑不是锦江宾馆,而是有着‘成都莫斯科’之称的成都量具刃具厂那座漂亮的俄式红楼。”8月19日,记者来到桃蹊路街道踏水社区时,今年已年过六旬的退休老师李建清大爷指着离自己住家附近不远处的俄式洋楼感慨地说,那座“红楼”是哈尔滨刃具厂俄式建筑的“克隆版”。然而,就是这座“克隆”的“红楼”,不知成为多少成都人记忆中最温暖的部分。
弹指一挥三十年,“红楼”作为成都量具刃具厂这个当年“东郊”的地标,如今已逐渐淹没在电梯公寓的森林之中,新楼盘“浅水半岛花园”的名字也逐渐取代了成都出租车司机地名词典中“刃具厂”的位置,而那里不仅着实留下了几代人的青春往事,而且它还记录着一座工厂——成都量具刃具厂一路走来的风雨里程。
俄式洋楼 毛主席亲临视察
“成都量具刃具厂落户东郊是在1956年。”在记者面前提起刃具厂的由来,身为该厂退休工人、今年已69岁的方晓蓉百感交集,她说,当时为加强“三线”建设,哈尔滨量具刃具厂援建成都量具刃具厂,于是按照苏联为“哈量”绘制的图纸,在成都“克隆”了这幢俄式建筑。
据方晓蓉介绍,两年后的1958年3月5日,毛主席视察了刃具厂。于是,毛主席视察时进厂的西侧门被命名为“幸福门”。“在那个年代,这无疑将刃具厂推向了荣誉的巅峰。”
火红年代 工业兴国艰苦创业
炎热的天气并没有打乱成都量具刃具厂孙士华大爷的生活节奏,今年虽然已经81岁,但孙大爷显得精神矍铄,他告诉记者,“我每天下午1点准时会拿起自己的象棋,到单位退休活动中心与其他退休职工一起下棋,然后3点钟回家,5点吃完晚饭后和老伴一起到沙河散步。” 从孙大爷现在平静的退休生活中已经看不出当年任何的波澜壮阔,但事实上正是他们老一辈建设者开创了今天新一片天地,成都量具刃具厂作为曾经叱咤成都工业经济的老牌企业之一,现在已经基本迁离市区,尽管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现代化的住宅社区和车水马龙的商业街,但对于孙大爷这样一个心怀感恩并身负责任感的成都人来说,他完全没有理由因为事过境迁,而忘记那个灯火通明、热血澎湃的火红年代。
“1957年夏天的一个早晨,位于哈尔滨量具刃具厂100多名技术工得到通知,收拾简单行李必须马上赶往成都,支持成都量具刃具厂建设。”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孙大爷感慨万千地说,那时一切服从党的安排,哪里需要就要到哪里去。于是军令既出,包括孙大爷在内的技术员很快就赶到了成都,“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暂时借调,但没想到当时的背井离乡却成了一生选择。”
“我们到刃具厂的时候原苏联援建的‘红楼’刚开始挖地基,厂区内是一个大工地,工作的艰辛可想而知。由于是建厂初期条件恶劣,那时我们一般都是10多个人睡一个很长的通铺,我们都很想回哈尔滨。”再次回想起当初来成都时的情景,孙士华老人眼里闪烁着泪花,“对于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厂区,就像母亲和儿子,每一个退休职工对刃具厂都充满了感情。”
争当“螺丝钉” 工人与企业共荣辱
“那是我们意气风发的时期,也是每个人人都提倡争当‘螺丝钉’的时代,选择一个单位实质上也就是把自己托付给了企业。”从成都走出去的著名网球运动员晏子的父亲晏长明,就是刃具厂的工会委员会干部,但他并没有因女儿的成功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晏长明从1971年回到成都并进入刃具厂之后就再也没有换过单位。“刃具厂有着非常显赫的背景,当时它是原苏联专家援建中国第一个5年计划156个项目的其中之一,很多中央领导都曾来访。”晏长明对刃具厂充满了感情,而且他还表示,他们这两代人都献身刃具厂的还不在少数,一个厂对于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的意义由此可见一斑。
“我半岁时就和父母从哈尔滨来到了成都,父母都是刃具厂的老员工,后来我也成了刃具厂的一名工人。”说起以往的经历,今年53岁的杨士兰还心有余悸,她21岁就进厂做了一名车工,在当年与她一起进厂工人中个头算是小的,工作时经常是踮着脚才行。“其他的女工年龄也与我相仿,她们也爱玩也有睡不够的瞌睡。”杨士兰说,既然进入了当时西部的重点大厂,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之后,她们下了班倒头就睡,根本就不想多动弹。“工作辛苦不算什么,那时进入刃具厂就是一种骄傲。”现在回忆起那个时代,杨士兰脸上同样荡漾着当年那样的幸福。
工厂“搬”新家 留住“红楼”让人欣慰
斗转星移,同许多与成都工业有缘的人一样,在刃具厂退休的何金沾老人内心深处的那份“东郊情结”仍挥之不去。由于成都市对东郊工业区结构调整等原因,成都量具刃具厂在2006年迁往了新都,但作为工厂的老工人,何金沾对新厂区寄予了厚望,“我们刃具厂的新厂区建在新都,听说新厂区的建设保持了老厂的基本格局,体现了老厂的建筑风格,这应该算是对历史的一种怀念。”何金沾说,新厂区搬迁新都后,她还没到那里去看下,等哪天一定和老伴前去参观,她只是希望新厂区并不是那样的陌生。
“留住红楼,其实也留住了我们那一代人的光荣与梦想。”何金沾说,虽然老厂区搬迁走了,但能够将老厂区标志性的建筑“红楼”原样保留下来,这让像她那样的刃具厂的老职工们相当欣慰。1981年就从刃具厂退休,今年已76岁的何金沾自豪地告诉记者,尽管刃具厂搬离市区了,但以后“红楼”仍将被保留并打造成为具有俄罗斯风情的商业休闲一条街,能够将老厂房重新很好的保存和利用,这是对刃具厂的创业者以及这片土地最好的一个交代。